皖南事变 13
一九四0年十二月底,新四军老三团、新三团奉命合编为新二支队,由老三团团长周桂生任司令员,老三团政委黄火星任政委,军教导队教育长冯达飞任副司令员,谢忠良任参谋长,钟德胜任政治部主任,当时支队司令部驻在南陵县何家湾附近的堪山杨。我在支队司令部任机要员,王是桥是机要股长。
一九四一年元旦晚上,黄火星政委给支队直属机关全体人员作了撤离皖南,深入敌后的政治动员。接着,二日晚上,黄政委又在堪山杨邀请当地父老士绅,举行了告别宴会。
三日下午,我们即向房东告别,送还门板、稻草以及其它用具,检查了群众纪律。当晚,我们冒着大雨撤离驻地,踏上征途。
经过一夜雨地行军,四日拂晓到达北贡里宿营;下午,路过云岭时,军部已全部撤走;傍晚,抢渡章家渡,因下雨河水上涨,部队拥挤,浮桥中断,许多都脱掉梯裤,顶着、背包,咬紧牙关,忍受寒冷,涉水而过。
这天夜晚,支队部在茂林宿营,五日全天,下雨不停,下午,我们收到军部电报,说嫡系部队四十师控制丕岭高地,挡住我们去路,命令我们支队在六日拂晓攻占丕岭,直下星潭。
六日拂晓前,我支队老三团三营向丕岭顽敌发起强攻。黄政委在路旁振臂高呼: “们冲啊!拿下丕岭,攻下星潭,为大军前进扫清道路。”
们在震撼山谷的冲锋号声中,象猛虎一样, 一鼓作气地攻下了七华里长的丕岭高地。
当我和王是桥跟随黄政委翻越丕岭走向山下百户坑时,扼守在我们右侧丕岭制高点碉堡里的顽敌,用机关枪向我们猛烈扫射;因为通讯联络没有搞好,在我们左侧高山上的新三团也以密集的火力向我们扫射。
这样,我们这一队人就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子弹卜嗤卜嗤地落在我们身边,石头被打得冒出火星。我们只好时而隐蔽,时而前进。
当太阳偏西我们走到山脚时,黄政委的大腿受伤,鲜血直流,警卫员老阖(是位红军老战士)立即取出急救包给他包扎好,幸喜伤势不重,还能行走。
这时,冯达飞副司令员沉着镇定地指挥部队作战。他冷静地观察和分析敌情、地形后,认定左侧高山上是我们自己的部队,建议黄政委和我们向左侧高地转移,警卫员扶着黄政委前面走,我和王是桥紧紧跟上。
我们用手抓着荆棘、芭茅草向上爬,衣服和双手都被划破了,汗水湿透了全身。丕岭上的顽敌发现我们动向后;立即转移火力向我们猛射,我们便匍匐前进, 一直到下半夜,我们才爬上山顶,与新三团取得了联系。
这时,我们又渴又饿,高山上又呼呼地刮起了寒风,冻得我们上牙和下牙直打架。于是大家取下米袋,掏出生米充饥,含着积雪润喉,米浆在每个人的嘴巴周围形成了白圈,眉毛、帽沿和衣服上都沾上了白霜,脸上的汗渍形成了一道道黑印,彼此相视,面目全非,不禁哑然失笑。
七日傍晚,黄政委带领我们离开高山,来到丕岭脚下的百户坑。天黑后,军分会在茅屋里开会,研究下一步作战行动方案。
会议开了六、七个小时,半夜光景,黄政委才从茅屋里出来,带着我们又从八里路长的山脚下爬上丕岭,向茂林方向前进。
八日上午,我们从丕岭下来,到达茂林附近。看到军教导总队政治处主任余立金满头大汗,挽起袖口, 一面在指挥掷弹筒手向敌人发射,一面高呼口号: “们冲啊!”
我军部队在山岗上、田畈里、村落边运动,队形显得混乱。我军在茂林附近前进受阻后,又折回到白山、石井坑、东流山等地。
有一次,夜里在山上行军,山下雾气腾腾,我们好象腾云驾雾一样,因山路狭窄,部队拥挤,行军秩序混乱。我看到叶军长骑着从前线缴获的一匹高大的日本战马,在下达调动部队的命令,十分威武、镇定。
从六日拂晓到十二日黄昏,已经打了七天六夜,们打得很英勇,子弹打完了拚手榴弹,手榴弹拚完了拚刺刀,刺刀拚坏了拚枪托,枪托拚坏了就砸石头,抱着敌人摔打,用牙齿咬,表现了人民军队的顽强战斗、英勇牺牲的精神。
但是,尽管们打得很英勇,在局部战斗上取得了不少胜利,但从整个战局看,形势非常险恶,我们已完全陷入顽固派八万人的重重包围之中,面临着弹尽粮绝,全军覆灭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军首长决定突围。
十二日太阳刚刚落山时,叶军长来到我们阵地,他身材高大,面部表情极为严肃、沉重。他一到,就要黄政委召开营以上干部会。他在会上说:现在决定突围,中央要干部,你们要设法保存有生力量,就是一个饲养员、炊事员也要设法突出去。皖南部队是革命的精华,你们要坚决地突出重围,到江北去,开创抗日根据地,发展壮大革命力量。
并指示周司令员和黄政委在军直属队突围一小时后再突围。接着他们相互对了表。几分钟的短会结束后,叶军长就离开了我们阵地。
为了迷惑敌人,掩护军部突围,周司令员命令支队部号长集合全支队司号员,向我们阵地东面高山方向吹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占据在东面高山上的顽敌听到我们的号声,立即用重炮、机关枪向我们猛烈射击。敌人的炮火打得愈猛烈,我们的号声吹得愈响亮。号声和枪炮声混杂在一起,在夜空和山谷中盘旋回响。
敌人的红色、绿色、白色曳光弹、信号弹在我们头上呼啸飞舞,炮弹在我军阵地上爆炸,呈现出一片激烈的夜战景象。
这时,我和王是桥抓紧时间焚烧了密码、电报,打好绑腿,系好鞋带和皮带,做好突围的各项准备。军部突围一小时后,我们的号声停了,敌人的炮火也停了,战地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这时,我们开始突围了,我和王是桥紧紧地跟随着黄政委,乘着朦胧月色,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奔跑前进;除了脚下发出的嚓嚓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在一个山路拐弯的地方,我看到了皖南特委书记李步新,因为情况紧急,没有说话,匆匆相遇,匆匆离开,他的高大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我们连续突破了顽敌的五道封锁线,这时前面出现了一座黑松林。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影影绰绰地看到那里站着许多人。
这是川军一四四师的阵地。这时,我们突围的部队已经打散了,只有黄政委和他的警卫员老阖、宣传股长吴乃木、王是桥和我五人。
川军看见我们人少,就向我们喊口号: “新四军弟兄们,你们投降过来,连以下的每人发给五块钱路费回家,连以上的不敢保险。格老子,不准跑,跑就打机关枪。”
我们立刻掉头往回跑。川军向我们开枪射击, 一颗手榴弹落在我的右脚后边,我猛地一脚把它踢回去爆炸了,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当俘虏,打死也是光荣的。
我们再向回走,大约夜里十二时光景,见到前面有一座小山,山顶上站了许多人,我们搞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就停下脚步。
黄政委略加思考后,就派他的警卫员老阖去察看情况。警卫员到山上一看,原来是军部特务团团长刘别生、军部侦察参谋张云龙和各部突围时被阻而折回来的。我们一听是自己,就上了山。
集结在这里的有军部一个装备齐全、建制完整的卫士排,还有军教导总队、军直属队、一团、五团等单位被打散的。
这时,黄政委、刘团长、张参谋三商量后,立即召开了干部会,吴乃木,军部卫士排长,还有一个右臂负伤挂着绷带的副营长,王是桥和我都参加了。
会上决定由刘团长统一指挥,将现有人员组织起来,立即突围,经南陵、繁昌到无为去。短会结束后,刘团长命令所有散集在这里的人员站队报数,有将近二百人。
刘团长二十八岁,中等身材,长得很精干,两眼炯炯闪光,操着江西口音,在队前作了简明扼要、短促有力的讲话。
他说: “们,马上开始重新突围,我和军部参谋处的张参谋、卫士排排长走在前面,卫士排紧紧跟上,黄政委和负伤、徒手人员走在中间,其余有武器的作后卫。从现在起,所有的人都要服从我的命令,我叫你们走就走,叫你们停就停,叫你们打就打。路上任何人不准讲话,不准咳嗽,不准抽烟,不准掉队,谁违反我的命令,就枪毙谁。”
他的话讲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讲完就和张参谋、卫士排长一起,每人双手拿着两把上了顶膛火的快慢机,走在部队的最前头,带着我们突围。
张云龙是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侦察参谋,对这一带地形、道路和敌情很熟悉。他和刘团长、卫士排长都是老红军,非常勇敢。他们以轻巧快速的步伐,带着我们走小路,绕过敌人的阵地,穿过敌人的封锁,向茂林方向疾进。
在途中遇到敌人问话,如果是四川口音,我们就冒充五十二师,不是四川口音,我们则以四川口音回答,冒充川军一四四师,就这样迷惑敌人,混过了好几道封锁线。
有时敌人问口令,我们答不上来,被他们发觉了,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就边还击,边突围,有时干脆不予理睬,只顾突围。
途中遇到一片毛竹林,林边有一条一丈多宽的深沟,沟那边有敌人一个排哨,架着两挺机关枪,发觉我们是新四军突围部队就猛烈开火,如果我们跳不过这条沟,就有、做俘虏的危险。刘团长带着卫士排首先跳过去,后面的跟着陆续地跳过去;我猛的一个箭步,纵身一跃,抓住横挂在沟上面的葛藤,再用力一跳,也过去了。
可是,由于那位负伤的副营长掉队,致使后面还有近百人没有跳过去,实在太可惜!
夜两点,我们摸到大康王村边,那里驻了顽敌一个团部,哨兵问我们口令,我们没回答,立即转向村边大路、朝北飞跑。敌人的机枪、步枪随即向我们猛烈开火。
我跑得浑身大汗,喉管里冒烟,看到路旁有条小水沟,立即抓下军帽,趴在沟边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水,随即站起来跟着突围。
清晨三点左右,我们跑进了通向茂林大路旁边的一座松树林,刘团长发现有情况,立刻命令我们原地休息。他和张参谋、卫士排长屏住呼吸,趴在大路旁荆草丛中观察大路上敌情。
这时,顽敌约有两个团从大路上向山里开进。我们隐蔽得好,敌人没有发觉。由于行军作战七昼夜,我们很疲劳,休息时靠着小松树,坐在雪地里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大路上敌人走完,刘团长命令我们继续行动时,我的两条腿从上到下都冻麻木了,我赶忙用双手抓住松树枝挣扎着站起来,将大腿活动几下,很快地就好了。
我们走出松林,沿着大路快步跑向章家渡河边。跑了七十多华里,在天刚破晓时,到了章家渡河边的一个小村子。人们正在熟睡,村子里显得很宁静,刘团长在村边一家门口轻声地叫老乡开门,过了一会,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披着棉袄开了门,用一种怀疑、惊恐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当他明白我们是从山里突围出来的新四军以后,立刻露出了同情的脸色。
他回答刘团长说,离这里两里路的一个村子驻了部队一个营,但河那边没有部队。请他卖一点吃的东西给我们,他说这几天部队天天来,吃的东西都被他们搞光了,家里没有现成的食品,只好将一坛腌芥菜掏出来给我们充饥。们饿极了,每人抓了一把腌芥菜,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临走时,我们给了他十几块银元。
离开这个小村子以后,我们就跑步向渡口前进。这时大雾弥漫,对面看不见人,对突围、抢渡极为有利。在渡口很快找到了渡船,船工撑着竹篙,迅速将我们送到了北岸。
上岸后,我们到了一个村庄,刘团长一面命令卫士排长派出警戒, 一面和黄政委、张参谋到村头察看地形、道路,同时命令司务长买一口猪杀了,请老乡帮助做饭,其余的都在村边找避风的地方躺下休息。由于紧张劳累不堪,我们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十三日一天,没发生情况。太阳刚下山,刘团长、黄政委又带着我们翻山越岭向北走。当晚到了小岭,这是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在那里休息了半夜,下半夜又转移到大岭,隐蔽了一天。
十四日傍晚出发,经过汀潭,走了凡十里路,在一个山头上的大庙里隐蔽宿营。庙里没有和尚,没有香火,显得很冷清。
黄政委在这里召开了全体党员会议。他说:我们、新四军是打不垮、消灭不掉的,我们已胜利地突出了顽固派的重重包围,我们每个在突围中都表现得很勇敢坚定,我们每个员要继续保持发扬艰苦奋斗、英勇牺牲的优良传统,团结全体,克服一切困难,经受更严峻的考验,冲破日本鬼子的封锁,胜利完成渡江到无为的光荣任务。
他的话,大大地鼓舞了们的斗志和信心。会议结束后,有几位小声地唱起了动听的歌曲:“从沙漠到海洋,从黄河到长江,那儿有工农的武装,英勇地战斗。的领导是胜利的保障,全中国的人民,同声欢唱。”
十五日晚,我们离开大庙,从三里店、峨岭边上穿过,到达南陵与繁昌交界的地方。
十六日下午,我们冒充部队,开进繁昌县的一个乡公所。刘团长命令顽乡长杀猪、做饭,招待我们这些“弟兄们”,顽乡长点头哈腰,乖乖照办;十几个乡丁听说我们是“国军”,毫无戒备,把枪架起来,跑进跑出,帮助送开水、饭菜,忙得手脚不停。我们在这里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
有一位怀着胜利突围的喜悦,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新四军军歌》,吓得顽乡长和乡丁们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这时,黄政委命令他们在院子里站队集合,训了一顿话。他在训话中揭露了顽固派的阴谋罪恶,宣传了我党我军坚持团结抗战的主张,要他们以中华民族的前途为重,不要反人民,不要当汉奸,不要欺压老百姓,否则,我们新四军是绝不会宽恕的。
当天傍晚离开了乡公所,开进了离三山只有几里路的一个圩区。高空的冷月,照着河沟里的冰冻,闪着淡淡的寒光,北风刺骨,我们的脸、手都冻僵了。
十七日拂晓前,我们到达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在一间偏僻的小草屋里隐蔽下来。在未进屋前,刘团长告诫我们说: “这里是敌占区,经常有伪军团出来骚扰,大家要特别提高警惕,作好一切战斗准备。进屋后要绝对安静,任何人白天都不准出来,假如发现敌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枪。
如果敌人来搜索这间草屋,我一声喊打,你们就立即开火冲出去。假若冲散了,要设法化装渡江到无为去找部队。”
他讲完话后,我们全都进了屋,挤坐在一起休息。寒冬腊月,大家挤得紧紧的倒觉得很暖和。
黄政委、刘团长、张参谋除派出便衣潜伏哨、便衣侦察员和派人化装成小贩到江北联络、寻觅渡船外,并派人对这个小村子实行了严密的封锁,所有的人只准进,不准出。
这一切部署完毕后,他们都化装成老百姓,在屋外隐蔽观察,分析情况,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由于首长们计划周到,们隐蔽严密,十七、十八日两天,平安无事。
十八日白天,我们同江北党组织派来的接上了头,决定当晚在繁昌油坊嘴渡江。我们怀着兴奋的心情,盼望白天飞快过去,期待着这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这天晚上,星月无光,我们跟着刘团长、黄政委,急行军向江边前进;走了约两个小时,到了油坊嘴。这里紧靠江边,江上茫茫一片,远处的航标灯闪出点点红光,江中有一艘鬼子巡逻艇自西向东驶去,发出突突突的响声。
我们在江边隐蔽了半小时,看见有一条大木船向南岸开近,刘团长立即连拍三下巴掌,船工们听到暗号后马上抛锚,搭好跳板。
这时,刘团长向队伍作了简短讲话,他说,“大家上船后,要保持绝对的沉着安静,不准讲话、咳嗽,不准发出火光。大家把子弹推上膛,手榴弹盖子揭开,拉火索套在手指上,随时准备战斗。
如果发现鬼子的兵舰、汽艇,要沉着,不要乱开枪。如果敌人喊话,由船老大回答,你们别作声。如果敌人发现我们,等他们船只靠近我们木船时,我一声喊打,你们就甩手榴弹,所有的武器一齐开火,把敌人消灭。不管情况怎样紧急,都要冷静沉着,不要慌乱,不要跳江。”
在刘团长的指挥下,全体以敏捷的动作,踏上跳板,登上木船。刘团长、张参谋、卫士排长趴在船头观察江面上的情况,卫士排全体都手握武器,伏在船面上,睁大眼睛,观察江面动静,准备随时战斗,其余都进入船舱隐蔽。
木船起锚后,沿着南岸向上驶,大约四十分钟以后,到了江面较窄的地方,船老大立即转舵向江北驶去。这时,船工们迅速地扯起帆,好几位帮着划桨;我们同舟共济,齐心协力,结成一个坚强统一的战斗集体。
二十分钟左右,木船靠岸停泊,刘团长和们龙腾虎跃,跳到岸上。这时,刘团长兴奋地对黄政委、张参谋说: “不管顽固派怎样阴险毒辣,鬼子兵怎样封锁长江,我们到底是胜利地到达无为了。”
在地方党带领下,我们经过白茆洲,到了胡家瓦屋,见到无为县委书记胡德荣和在江北筹备船只、迎接部队渡江的许章法、胡仁达、胡世汉等。
大家见面后,都感觉到很亲切、高兴。胡德荣是位党性坚强、有深厚阶级感情的领导,他听说顽固派在茂林地区杀害了我们许多好,心情悲痛,三天三夜没有睡眠,流了不少眼泪。
他见到黄政委、刘团长、张参谋以后,非常关切地问起皖南事变的经过情况。已经到深夜两点多了,他们还在低声地交谈着。正在这时,递步哨送来了一份紧急情报:从芜湖、裕溪口等地出动了五百多鬼子,向汤沟、三官殿、白茆洲一带扫荡,明天拂晓,可能要到胡家瓦屋来搜索。
看完这份情报,空气顿时紧张起来。经过短暂研究后,黄政委、刘团长决定立即撤离胡家瓦屋,将部队隐蔽起来,等到明天天黑再转移到巢南山里去。
于是我们在地方的带领下,很快地转移到离三官殿四、五里地的莲花套。那里没有人家,只在靠近公路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间独立的旧草屋。我们就在这间草屋里隐蔽下来。
十九日白天,刘团长、黄政委、张参谋除派出便衣侦察员监视敌人行动、派出便衣武装加强警戒外,他们也都穿上便衣,在屋外观察、分析敌情变化,准备应付鬼子的突然袭击。
从六日拂晓,内战的枪声在丕岭打响后,十多天来,首长们始终没好好地休息过,现在他们又以对党对们的赤胆忠心,在筹划着应变的措施。我的内心里充满了对他们的崇敬之情。
由于刘团长、黄政委、张参谋的正确指挥,地方的大力支援和们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尽管十九日白天,大队鬼子兵扛着太阳旗,趾高气扬地在公路上转来转去,但始终未曾发现我们这一支隐蔽在他们眼皮底下的英雄部队。就这样,我们安全地度过了惊险的一天。
十九日黄昏,胡德荣派人给我们送来了饭菜。当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我们在向导黄德才的带领下,离开了那间草房,经过临江坝、陡沟坝,从仓头伪军据点旁边经过,到了石涧埠,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前进,终于在二十日白天,胜利到达巢南的董家大山江北游击纵队司令部。
黄政委、刘团长、张参谋向江北游击纵队司令孙仲德和在江北游击纵队司令部逗留的二局局长曾希圣(不久,他被任命为新四军七师政委)详细地回报了皖南事变和突围的经过情况。
曾希圣、孙仲德二周志听了汇报后,随即拟了电报稿子报告了华中局陈毅、、张云逸等领导。黄政委在纵队司令部体息两天后,被派回无为东乡,同从皖南突围出来的皖南特委书记李步新一起领导组织收容失散人员的工作。王是桥和我被留在江北游击纵队司令部做机要工作。